第二章   私奔的人
     贾启石站在窗前，手里捏着烟，看着戴思吉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一抬腿跨上去，出门转弯不见了。贾启石知道，这小子又走家串户去了。戴思吉是个新来的**，接替马达，贾启石第一眼看到这个年轻人就知道此人不简单，不仅是这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有军人的素质，做什么都一丝不苟，而且他接人待物上也有独到之处，亲切而不虚伪，礼貌而不生疏，这其中的尺寸拿捏得极为到位，像是受过专业训练似地，所以老贾敢断定他出身不凡。五十岁的贾启石在天一路***是元老，在这几乎干了一辈子，副所长都干了十年，这么长时间没有扶正并不是他没能耐，恰恰相反，是老贾自己不愿意干。贾启石认为自己不是个当头的料，给人做副手倒是绰绰有余，所以有几次提升的机会他都让了，但是每个新来的所长对贾启石都很看重，一方面他对这一片了如指掌，另一方面他毫无野心，上哪找这么一个好副手？这样一来老贾和几任所长都处的相当融洽，他二把手的位置也是越做越稳。干**大半辈子，老贾也是人老成精，他一眼就看出戴思吉的不简单，而且省厅对戴思吉也隐约有那么点意思，所以老贾特意关照了一下，但是做得很有分寸。例如他知道戴思吉的家不在这，和他老婆都是外地人，所以平时没事总招呼他们两口子去家里吃饭，时不时嘘寒问暖，好像一个老大哥关心后辈一样，可是两个月过去后，老贾发现这个戴思吉并不买账，他总是和老贾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其实不光和老贾，和其他所有人戴思吉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于戴思吉的疏远老贾并不生气，只是更激起了老贾的好奇，在他的印象中，这么一个家世不凡的年轻人来到基层无非就是积累资本准备升迁，积累些人气，干些面子上的活也就是了，可是没料到所长居然安排他去做**，更没料到这小子居然干得认认真真，一副要扎根基层的样子。贾启石虽然好奇却不糊涂，他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所以他仍然在扮演者老大哥的角色，不动声色。

     戴思吉骑上自行车出了所里直奔康健诊所，经过两个月的磨合现在他对骑自行车已经很适应了，对肩膀上的二枚四角星花也不再感到别扭，每天对各级领导的热情招呼也渐渐形成了习惯，这一切在一年前他是做梦都想不到的。过去的奢华生活犹如一个梦已经渐渐离他而去，现在他不再是戴氏家族的娇子，甚至不再为家族所承认，每天回到那个四十平米的家，看着胡小沫笨拙地淘着米，红着脸把烧糊的菜端上来，不是没放盐就是放了太多，戴思吉忽然就想哭。那不是悔恨的泪，那是幸福的泪，他从不后悔和胡小沫私奔，比起那个家里包办的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他更喜欢胡小沫这种少不更事的率真，虽然现在生活清苦，但是戴思吉却感到全身轻松，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给了他真切的幸福感。但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戴思吉的幸福也是有代价的，其中之一就是密切“关怀”康健诊所的严铁成。戴思吉猜不出这个严铁成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被那些人如此重视，但是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不该问就不要问的道理，少打听多做事，好奇不但会害死猫更会害死人。

     康健诊所离着所里不远，骑车十分钟的路程，这是戴思吉第二次来康健诊所拜访严铁成，上一次是贾所领他来的，作为一个新来的**和大家见见面。诊所的门半掩着，戴思吉下了车推门走进去，只见不大的诊所分割成三个小间，后面狭长的一间是严铁成住的地方，前面被隔成两间，稍大一点的作为点滴间，小一点的作为诊室，此时正是上午九点多钟，秋日的阳光照得屋里通亮，里间有两个人正在输液，严铁成坐在外面给一个老头号脉。严铁成见戴思吉进来点了点头，没说话，戴思吉也笑了一下，点头道：“你先忙，我没什么事，过来随便看看。”说完他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一边等待一边仔细打量了一下严铁成。只见此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中等偏上的个子，身材有些单薄，皮肤很白，浓眉大眼，带着无框眼镜，满面书卷气，只是在脖子上有一道极淡的紫痕，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位置和人上吊被绳子勒的位置差不多。不一会严铁成给老头号完脉，扯下一张处方，边开方边对老头道：“周叔，你没什么大事，就是年龄大了脾胃虚弱，按照西医来讲就是慢性胃炎，胃肠蠕动差，我给你开个方子，连续吃半个月就没事了，平时吃东西注意，少喝酒，我婶不让你喝酒也是为你好，你说是不？”那周姓老头嘿嘿直笑，道：“那是，那是，我也知道是为我好，就是不喝想得慌，以后少喝，少喝就是了。”严铁成很快开完方子签上名，递给老头，等那老头笑呵呵地站起身走了，严铁成这才放下笔站起来，笑着道：“您是戴警官吧？”戴思吉也站起来，伸出手来道：“是啊，打扰你了，我刚来，这一片还都不熟悉，过来走走，看看大家有什么困难没有。”严铁成和他握握手，道：“也没什么事，都挺好的。啊，您坐。”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到后屋去，不一会沏了一杯茶过来，放在戴思吉手边，笑道：“以前是马达管这一片的，现在您来了，以后少麻烦不了您。”戴思吉道：“那是应该的，有事尽管找我。”尽管两个人笑语盈盈，努力在制造亲切的气氛，但是戴思吉还是感觉到了双方之间那堵看不见的墙，弥漫在空气之中的戒备。戴思吉想到了那些人的嘱咐，不想过于套近乎，于是站了起来，本想是告辞的，却阴差阳错地道：“严大夫懂中医？”严铁成道：“略知一二，家传的。”“能不能给我看看？”戴思吉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可是他也是个有见识的主，心中懊悔脸上却不动声色，脑子飞快地搜寻着补救的办法。严铁成微微一笑，道：“没问题，只要您信得过我。”说罢一指旁边的小圆凳，示意戴思吉坐下。戴思吉道了声谢，慢慢走过来，坐在凳子上，屏神敛气，努力收束着体内的力量，将左手放在脉枕上。严铁成伸出右手三指搭在戴思吉的寸关尺，眼帘下垂，呼吸悠长，宛如老僧入定，过了大约三四分钟这才抬起眼睛看着戴思吉道：“您是不是总觉得嘴发苦，尤其是早晨？”戴思吉点头道：“没错，有时候肚子也胀。”严铁成又道：“经常胃痛，便秘吗？”戴思吉连连点头，道：“有，有，好长时间了。”严铁成一笑收回手指，示意戴思吉将右手放在脉枕上，又号脉了几分钟，这才结束，扯下一张处方，略想了想，笔走龙蛇，开出一张方子递给戴思吉，道：“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思虑过度，肝气郁结，用一些疏肝理气的药物就可以缓解。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心病难医，您还得自己调节情绪，光靠药物是不行的。”戴思吉脸上露出信服的表情，点头道：“你说的对，最近是有好多烦心的事，经常上火。谢谢你啊，严大夫！”说完戴思吉站起来告辞，二人又客气了一番，严铁成把戴思吉送出诊所，挥手告别。

     戴思吉走出诊所时，和一个人擦肩而过，虽然只是一瞥，戴思吉已经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和穿着。那人四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魁梧，穿了一身范思哲的西装，带着墨镜，脖子上挎着拴狗链子一样的金项链，后面还跟着两个跟班，一副暴发户的模样，刚从一辆奔驰上下来，推门进了康健诊所。戴思吉看他眼熟，却也没多想，骑上自行车去街道委员会，走出了几十米以后戴思吉忽然停住了自行车，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霎时间浑身冷汗淋漓，他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刚才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眼前，一瞬间戴思吉知道坏了。刚才在严铁成的诊所里戴思吉忽然失控，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这在戴思吉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一切仿佛都是在梦中，现在回想起来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所有这些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严铁成要比自己强大的多，自己不知不觉间就着了人家的道。初始的慌乱很快被戴思吉镇压下去，他仔细想了一下对策，回想起那些人并没有让自己和严铁成为敌，命令只是接近了解此人，那么这次的暴露也许不是什么坏事，甚至可以利用这一点更加接近目标，当然做起来会很困难，但事在人为，未必就不可能。想通了这一点戴思吉感到一份轻松，又回想起在门口见到的那个人，忽然灵光一闪，他想起那人是谁了，但是戴思吉迅即眉头一皱，心说这个人来找严铁成做什么，莫非他也想插一手？戴思吉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居委会，这里的事要慢慢来，考虑周全才好。

那个时候还是春天，戴思吉和胡小茉正在逃命，被戴家和萧家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萧家是戴思吉原配夫人的娘家，背景深厚，人脉极广，在几大家族之间纵横捭阖，家主萧南山有再世苏秦之称，萧家的势力是戴家惹不起的，所以即使戴家再看重戴思吉也不得不狠下心来追索这个不肖子。萧家加上戴家的势力骇人听闻，戴思吉两个人犹如大象脚下的一只蚂蚁，随时都有被碾杀的危险，多亏有戴思吉有几个过命的朋友帮助才能连夜逃到这个北方的小城市，找了个小旅店住下，准备过几天躲到乡下去避一避。北方的初春乍暖还寒，戴思吉倒是罢了，从小生活在南方娇生惯养的胡小茉却是冻得瑟瑟发抖，加上担惊受怕，一下子就病倒了，高热不退，戴思吉又不敢领她到大医院去看病，只好找私人诊所，可是连着点滴三四天，病势不但不见好转还严重起来。胡小茉一会明白一会糊涂，直说胡话，急得戴思吉团团转，真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滋味。就在这时候李十三出现了，那时戴思吉还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只是听他自己说是一家叫云腾中介公司的推销员，看他那落魄的样，这个什么云腾公司也不见得怎么样，弄不好也是个皮包公司，戴思吉根本没往心里去。

李十三当时和戴思吉、胡小茉住在一家旅店，还是隔壁，经常见面，而且李十三人活络好搭话，和旅店的老板、服务员以及几个常客都混得很熟，一次从老板那里知道胡小茉有病，李十三就自告奋勇给戴思吉介绍了个老中医。一开始戴思吉根本没信，只是后来看胡小茉日益严重这才病急乱投医，领胡小茉去了一次，一见面那老中医倒是说得头头是道，给开了七付汤药，戴思吉半信半疑，回去后先煎了一付，他自己先尝了尝没什么事这才给胡小茉灌下去，出乎意料的是，胡小茉居然大为好转，等七付药吃完已经好了八成。戴思吉对李十三和那老中医大为感激，不知不觉间也和李十三近了许多，李十三话多又消息灵通，戴思吉从他那里打听到不少信息，对他的好感又进了一层。原先戴思吉很是担心追兵在后，但是在胡小茉养病的这一段时间里却是安静得很，不过戴思吉知道，查出他们的行踪是迟早的事，他们两个人必须改名换姓先躲到乡下，再慢慢找机会逃到国外去才能安全。

联想集团开始工作。。。。。。

回复：21楼
求解释

名字。。。嘿嘿

回复：24楼
猜到了   嗯嗯  

为毛俺发不了字啊

过来看看，顺便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