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第一次绑架人没啥经验,迷药的分量似乎重了点。迹部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围坐在一起的一干犯人的长相,不知道是先感叹一下他们粗枝大叶神经大条好,还是先为这年头绑匪的素质默哀一把好。
虽然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迹部却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安全担心。看那帮人不专业的样儿无非也就犯犯敲诈勒索的小案,杀人放火这码子事儿借他个胆都不一定敢。更何况……迹部动了动绑的有些酸痛的胳膊和腿,安心地闭上眼——更何况还有忍足那家伙在不是?
第二次醒来迹部是真真切切听到了枪响,看天色似乎已经挺晚了,小屋子里有点黑,不过并不妨碍迹部了解现在的状况。
房间里只有一个绑匪,其他人似乎都到外面去了,也许已经全被逮着了也说不定。听到外面有些杂乱的脚步声,那人原本就颤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迹部不甚耐烦地打了个哈欠,刚坐好就被拉扯着站起身来。下一秒便是警吅察破门而入的声音。
迹部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忍足,那家伙好看的蓝发被帽子遮去了一大半,正统规矩的衣服穿在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他冲他勾勾嘴角,示意自己没事。
“别过来!”看到涌进来的警吅察绑匪有些失控地吼,右手拿着的枪也抵上了迹部的颈子。“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他!”
冰凉的感觉顺着脖颈蔓延开来,身后的人还在颤抖,迹部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听那个绑匪说话的语气,与其说他是因为害怕发抖,倒不如说是兴奋得颤抖。而且,那张脸好像也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迹部看着忍足略显严肃的脸庞,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那群绑匪不是因为没经验才让他看到他们的长相,而是觉得让他看到也无所谓。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
“把枪放下。”在迹部思考的空当绑匪又吼出下一个指令,看忍足没有动作,绑匪又把枪抵得紧了些。“怎么,忍足警官,你的小情人死了也不要紧吗?”
这下迹部彻底明白那群人完全就是冲着忍足来的,而他只不过是他们要挟忍足的人质而已。他蹙紧眉,急切地想要想出脱身的方法。否则,谁也不能保证忍足那个大傻瓜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惜他越是紧张就越不顺心,一向自诩聪明的迹部景吾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什么可行方案。倒是一边的忍足说话了。“当然要紧,要是伤到了我家景吾我可绝对不会放过你。”虽然嘴角有些笑意,但过于冰冷嗓音让迹部也忍不住皱眉。
“——我只是在想,你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我把枪放下你真会放了景吾?”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忍足很清楚。他绝不会拿迹部景吾的命来冒险。“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听到忍足这么说,迹部不由得瞪大了眼。身后的绑匪倒是挺感兴趣的样子。“哦?什么交易?”
没有回答绑匪的问题,忍足转而示意身后的警员全部退出去,只留自己待在房间里。“你到现在还留着景吾无非是想用他做人质,好让自己顺利逃出去。那么,我和他交换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吧?”
听忍足这么说,绑匪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般大笑起来。“哼,只要你的小情人在我手里就不怕你会耍什么花样,那又何必交换?”
忍足也不急,仍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接着便在绑匪惊讶的目光下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以迹部对忍足的了解不可能不知道那个白痴想干什么。他拼命摇着头,直直盯着忍足好看的双眼。“笨蛋!本大爷不准!”
可惜忍足丝毫不理会他的制止,手指不自主地缩紧一下后,还是扣了扳机。
迹部只觉得一阵剧痛从右腿上传来,接着便是一片温热。疼痛加上失血的眩晕让迹部无法保持站立的姿势,整个身子都往地上缩。绑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慌了手脚,他恶狠狠地瞪着忍足,枪抵在迹部头顶。
“别紧张……”忍足让听到枪响冲进来的警员退回外面,手臂一扬扔掉自己的手枪,双手举在两侧。“我可没有恶意。”
“那么,绑匪先生,现在有兴趣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了吗?”
如果迹部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宁愿在办公室里被委托人念叨到烦死也绝不会负气跑出来;如果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他一定会在一开始就想办法离开,而不是等着忍足自己找来。
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迹部忍着腿上传来的疼痛努力仰起脸,忍足正对着他笑,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
——再见了,景吾。
他只听到忍足这么说,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