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儿是在一场战斗中丧生的,几乎所有人都认可这个现实。只有渊,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起因都是那两个男人。
雪花飘,带来寒意,阵阵凄凉感一次又一次地涌上心头,飘落到他的头上,就像多了一个发饰。他不为所动,坐在雪地上,手脚已经被冻得僵硬。好像没有了任何知觉似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一个正在弹钢琴的女孩,嘴角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淡淡的微笑。
眼前的一切好像一幅画。女孩闭着眼睛弹琴,手指在琴键上灵巧地转动着,每一个音都是那么的准确,优美,仿佛是从天堂里传出来的声音。雪花飘落在她头上,给她添加了一分美丽。没有察觉到渊的存在的她弹得是那么的入神,就像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弹一样。没有任何人干扰,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呼……”渊把手放到嘴边呼气。虽然手脚已经被冻得没有了知觉,但是阵阵寒意还是一股接着一股地涌进衣服,冻得他牙齿直打颤。他倒是很奇怪那个女孩为什么会不冷。“在看什么?那么入神?”一张棉被像是从天而降,盖到他身上。
渊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给他棉被的人一眼,之后继续观赏女孩弹琴。
那首曲子真长,他都蹲在这儿那么久了,居然还没有弹完。
“你在看那个孩子弹琴吗?”孤雪坐在他旁边,一起观赏,并笑着对他说,“她叫夏儿,本市最高级的钢琴演奏者。”
这个身份着实让渊吃了一惊。虽然他不常去听音乐会但是知道每次音乐会会有谁出场。既然是最高级的钢琴演奏者,那么一定很出名,为什么不去演奏呢?
似乎是看出了渊的迷惑,孤雪解释道:“她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琴艺。她认为,这种琴声,只有达到她心中的目标线的人,才有资格听。你听,能感觉到什么吗?”
悲伤,寂寞。
只有这种感觉,是从开始听到琴声起,就从没间断过的。
孤雪歪着头,看着渊出神入化的样子,笑着说:“声带还没好吗?没关系,说不了就不要勉强自己说。来,我介绍她给你认识。”
你认识她?
渊猛地转身,一脸惊讶地回头看着孤雪,眼睛源源不断地涌出困惑。
“嗯,对啊,她是我守护的人小彦的朋友。”他偏头一笑,把渊拉起来,向夏儿走去。
察觉到有人来,夏儿睁开了眼睛,回头看着孤雪和渊。这时渊才发现她不是不冷,她的脸已经冻得有点发青。“孤雪,你怎么来了,那个男孩是谁?”毫无温度的语调,和刚才的琴声形成鲜明的对比,因为寒冷所以听起来有点颤抖。孤雪耸肩,把另一张棉被丢给她。
“真是的,天气多冷啊,为什么还要出来弹琴呢?”孤雪笑着问。
“……”夏儿没有回答,盖上琴盖,转身就走了,棉被没有拿。
“啊呀呀,真是的,犟脾气一点都没有改。”孤雪弯下腰拾起棉被,扛在肩上,“我们回去吧。”
渊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随着孤雪回到厅堂。
他一直想再见那个女孩一面,却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把他彻底地和她分开。
战争爆发了。
敌军的领头者的儿子,是个叫素的男孩。自小心狠手辣,杀人从不眨眼。他喜欢看一个人在深爱自己的人的面前痛苦地死去,看着两个人对世界绝望的表情,他越看越喜欢,渐渐形成了对俘虏的折磨方式。
不过,自从看见渊后,他这种变态行为更加放肆了。
渊喜欢蹲在樱花树下遥望一架空空的钢琴。就是因为渊喜欢看那架钢琴,导致素知道了他喜欢的那个名叫夏儿的女孩。
他想看看渊痛苦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他趁渊的父母和孤雪不注意的时候,派杀手把渊给带了回来。
看着渊一脸惊慌地蜷缩在阴湿暗冷的墙头,素的欺负欲就上来了。他笑着看着渊的样子,轻声说:“真是只惹人喜爱的小猫。你要是不变强的话,就保护不了心爱的人。所以,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变强?”
渊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音。素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头歪了一下,便看见了他的喉咙上有一条不太明显的疤痕。像是曾经被刀割过似的。
“声带被毁了吗?”他微微一笑,我会找名医帮你治好的。在这之前,你就练习一下射击吧。”
能变强就好了……渊暗暗地想着,抬头看着素。
素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形成非常漂亮的角度,眯着眼睛,“放心,我这就叫人带你去射击室。”
被带到射击室的渊看着那块布上的人身画像,突然感觉到莫名的恐惧。旁边的人面无表情地丢给他一支枪,跟他说:“素大人要我转告你,你要射多少枪都没有问题,只要每一枪都射得中那个‘人’就行。另外,为了真实感,我们在那个‘人’后面放了几个番茄酱袋子,尽管射吧,好好干。”说完,转身出去了。
渊颤抖着手举起枪,颤巍巍地把枪头指正那个“人”。
不知为什么,从拿起枪时,内心就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提醒自己——
不要射——千万不要射——!!!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为了保护心爱的人,又不得不伤害他人。
他闭上眼睛,手按下了扳机。
子弹随着枪声穿过了那块布,随后那块布便染上了红色。
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连续开了几枪。子弹一颗接着一颗地穿过了那块布,而那块布也差不多被蕃茄酱给全部染湿。
站在外面的素,脸上的笑容更加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