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我其实自己整理了一下关于这个结尾,因为我每次看都会有一些感觉。作为我来说,我不满足于说一个绝望的中年女人碰到了三个孩子,他们经历了一段时间以后彼此温暖了,照亮未来了,然后这个电影就结束了。太多的人在拍这样的电影,这就是一个温情小品嘛,或者是《知音》上、《读者文摘》上我们经常可以看到的东西。我觉得不满足。而且对于生命的意义,你探讨的就太浅了,这是第一层。我曾经跟张姐也讨论过这个问题,我说我以前可能没有整理好,比如说再看到这个电影的时候,第二层生命意义是什么。然后她也说是恐惧,就是你恐惧这种快乐的失去。她的角色已经失去丈夫,也失去儿子,就是家庭没有了,她觉得这三个孩子带给她的这种快乐她很恐惧,她害怕再失去。我说对,那再想一层,生命的第三层意义,就是快乐到底是什么,是快乐的活着还是快乐的离去才是你人生,生命的终极意义?
我们人,其实你不想那么多层的话,你可以停留在第一层。那天我们公司的赵军还说他现在停留在生命的第二层,恐惧。就是他恐惧失去的阶段。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有意思的,就是大家看完了之后有讨论。
网易娱乐:但是我觉得不能让观众都去第三层吧?
李玉:是讨论快乐的意义,而不是讨论自杀我觉得。
方励:对。我觉得电影现在我们没有直接呈现自杀,没有直接呈现。而且你还没有看到,因为现在的电影我们最后加入了新的片段。是原来就有,只是东京的时候没做好,其实这个常月琴最后转化成一只自由鸟,这只鸟在东京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就是轨迹飞得不对。一个特技嘛,就一直做不出来,飞得不好。现在已经在电影里面了。就是当时给观众,我们在做剧本的时候本来也讲的是一个生命的升华,并不是我们要去探讨生和死,而是探讨这个爱情能延续多久,而且人的生命里面有多少层含义,是这个意思。
所以为什么即便我们在拍摄的时候我们没有真正让她自杀,其实当中我们还讨论过,是不是她走进这个山洞的时候就结束了,留一个开放式的结尾。但是觉得在山顶上的表演太棒了,舍不得。其实就是从创作者的角度没有给她一个精确的定义,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自杀,没有给这个。其实是创造一个机会和一个意境让大家感受生命有多少层意义。
当然还有一个我想导演跟我是共同的,就是这个结尾的后面的三分之一,冯祥去看他儿子以后给我们带来的情感冲动和依据。其实这个电影很大意义上,从情感上,我们大家的情感宣泄上是纪念他的。
网易娱乐:刚才说在山顶上表演特别棒,其实给我印象有好几场都是表演特别棒。几位演员真的是为这个电影付出了很多。我听说张艾嘉进组的时候还故意跟大家保持一种疏离感?
李玉:这是一种方法。因为本身他们是陌生人,就是要演出陌生人,第一次去到他们家的时候。她没有必要跟大家一开始就混成朋友了。
网易娱乐:很多影迷印象中的陈柏霖就是《蓝色大门》里面的张士豪,很乖的那种,阳光宅男。这次演一个黑车司机,形象上是有一点颠覆。
陈柏霖:对,其实这不一样啦,因为其实很多记者问我这个问题。就是他说同样的《蓝色大门》跟《观音山》都是在讲青春,那他们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其实我觉得因为《蓝色大门》的青春依据是在校园的氛围内所产生的一种情怀,但是《观音山》的青春是从家庭问题跟社会问题所延伸跟挤压出来的愤怒的青春,它有另外一种情绪。所以同样是青春,可是在面临的问题是很不一样的。《蓝色大门》可能只要想,女生不喜欢我怎么办?可是《观音山》是失业问题呀,没有好好上学校,家庭的父子关系,还有同样的女性朋友的一种不敢去接受别人的爱情,然后还有遇到了常月琴以后,他反而省思自己跟父亲之间的关系。其实是很复杂的一个情绪在《观音山》的青春里面。
网易娱乐:一个是台湾的青春,一个是四川的青春。
方励:是共同的。
陈柏霖:其实我觉得台湾也有,只是不一样,我觉得没有城市感,就像导演说得,不喜欢拍成这个就是成都。
网易娱乐:它不是一个城市电影?
李玉:它是城市电影,也是城市里的情感跟爱情的处理,但不想拍成一个地域性的东西。我们不需要演员去说四川话,普通话就好,我们需要的是那种情绪跟力量。我们也不拍茶馆,也不拍麻将那些地域性很强的东西,就是一个普通的现代城市。你看到它的发展,也看到它的问题,也看到它的可爱。
网易娱乐:导演为什么当时找柏霖来演呢?如果说范冰冰身上有一种很叛逆的东西,别人还觉得可以理解,柏霖身上有吗?
李玉:所以演员啊,因为演员不能只演自己对不对?见到他我们都很喜欢他。而且他身上我觉得有很多面,我觉得把他有一部分孩子气的面拿出来,他那部分的能够演这个角色的那部分才华拿出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