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颜(2)
少年在摊前正好好地挑选铜镜,刚看中一面,还未动手去取,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却已把它拿走了。顺着手的势向循望了去,立时便感觉到脸红心惊,就这一眼,自己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那个男子有着茶色的发,略有些瘦削的脸俊朗不凡。应该快至而立了吧,没有弱冠少年的青涩,不惑之年的沧桑,看来依旧年轻的脸透着睿智隐忍,坚毅以及不可动摇。他的身形健壮,比例看似极其完美,这一切都让涉世未深的少年有些痴了。
本来正在好生观察铜镜的手冢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待他满意正掏出银两欲将其买下的时候,愣生生感到一双目光正里里外外把他打量个透。
手冢瞅瞅少年,竟是个绝色。蜜色长发倾于腰间,眉眼弯弯正冲着他微笑,一身素白衣裳在他身上不显单调,反倒是落得一番谪仙出尘之感。
本想不管他便一走了之,但细一想,若非是自己夺人所爱了?
“公子你是否中意此物?”
手冢将镜子往少年处递了递,不料少年摇了摇头,竟是看也不看,神情依然不变,这让手冢有些不解,不过既然是与他无关了,也不必在此浪费时间。
将铜镜用布头包好,收入怀中,转身刚没走几步,便感到衣襟后摆被人扯住,知道定是那少年做的好事,心中隐隐有些怒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
“怎么?”
本应是严责之语在转头望向少年的瞬间尽数吞回了肚中,对着这样的一张笑脸,实在是叫人发不出什么火来。
“呐~”少年终于开了口,唇红齿白,声音糯软不腻,好生惹人喜爱,“能借些银两么?”
望了望少年身上的衣料,虽不奢贵却也是质量上乘,而少年的气质温雅柔和,定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公子溜出偷玩,想买些吃食却忘带了银两。
手冢拉过少年的一只手,白皙润泽,很漂亮,从怀中取出一些碎银放于其上,而后,轻轻握起。
“切莫贪玩,早些回家罢,别让家中长辈担心。”
似是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看着手冢严肃的神情并用如同爹娘似的口吻说话,少年很是好笑,心想着我活的年岁怕是比你还要久上许多,又怕忍不住惹恼了他,便只得将目光移至他处,看到一女童正坐在她爹爹的脖子上吃着糖葫芦,此时心下一转,立马泫然若泣,伤心道:“我无父无母,谁人会为我担心!”
在看到手冢瞬间转变的愧歉的神色后,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呐~别在意,我是仙人,当然无父无母了。”
“哼!”
意识到自己是遭了戏耍,就好似一下子直接进入冬季般,手冢顿时冷然,甩袖扬然而去。
“呐~我会还你钱的,你不要忘记我,我叫不二周助。”
无视背后的声音,手冢的身影进入马车后,渐行渐远。不似平日里随和的微笑,充满狡黠的笑意自眼中蔓延到整个面部,不二知道,他一定听到了。
回到家中,手冢唤来了梨茉,将用布包着的铜镜交予了她。梨茉一层层打开后,意识到这时爹爹送的礼物时,并未如手冢想象中那般激动兴奋,只是淡淡笑了笑,道:“劳烦爹爹费心了,女儿很喜欢,定当好好收藏。”当时手冢就明白了,很多事情晚了便再也无法弥补。在女儿心中自己永远只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主,是那个只是在路边随意买个玩意儿女儿都会尊敬得将其收藏起的,“父亲”。
几日后,家中热闹了起来,宾客来绎不觉,家中四处都挂着红灯笼,贴着双喜红帖,新房也早已布置妥当,就等大婚开始。手冢和宁书、彩音忙着在门口招呼来客,家中下人个个都忙得不亦乐乎,就连好几日都阴郁着的青叶,今日也格外有精神,正指挥者下人的运作。
本来脸上略有客套笑意的手冢在看到一个人影后,皱了皱眉,怎么是他?
“这位公子,您...您可有喜帖,是...是哪位人家的家眷?”
不二身着鹅黄长衫,面如玉琢,眉眼含笑。彩音虽是看着面生,但仍情不自禁面红耳赤,有些结巴起来。宁书见着彩音这样,杏目狠狠瞪了她一眼,毕竟以为人妇,连儿子都这么大了,这算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