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翔坐在边上，看着李炜穿上一件，脱掉一件，再穿上一件，看不出有不耐烦的情绪，只是脸上也没有什么讨好的表情。仿佛就是在试衣服，那么一件自然的事情。
哼。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其实是自己学费不够，他李炜何必每天都来陪自己摆摊，受这样的气。过完这个短暂的寒假，又要交学费了。陈翔已经不想往家里打电话了，反正这两年来，都是靠自己。
恍惚间，那个女孩终于挑定一件。
“这件多少钱？”
“168。”
“这么贵？就这样的质量也值这么贵？”
“已经很便宜了。”无视高个少女挑衅的语气，李炜耐着性子回答。
“80卖不卖？这件成本最多50。”
“不卖。”李炜惜字如金。
“小姐，我给你80，你卖我一件好吗？我们都是明码标价不二价的。”陈翔凑上前来，拿走高个少女的衣服。
“切，拽什么拽。一个破地摊货也要卖这么贵，不买了。”高个少女把其余的衣服也往那一扔，拽着她朋友就走了。
“什么人啊。切。”折腾半天一件也没买，陈翔被搞得一肚子火，狠狠地叠着衣服。
“不就没卖成吗？至于气成这样。”李炜此时却露出笑容，“还明码标价不二价，你最近江湖气越来越重了啊。”
“是啊，我最江湖你最潇洒。被小妹妹那崇拜的眼神盯的找不着北了吧。我看刚才那女的八成对你有意思，老叫你试衣服。”
“别以为全世界人都和你眼光一样似的。”
“你。”陈翔的话被堵住了。
“算了不摆了，回去吧。我看是没什么人了。”
“今天可一件都没卖出去啊。”陈翔想想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一毛钱都没进袋，有点凄凉的想哭。
“回去吧，天冷。”
两个人又默默的收拾起摊子。
“回去了？还早那。”张阿姨注意到了隔壁的动静。
“回去了，阿姨还不走啊？”陈翔看着她坐在那里，身上是厚厚的棉衣，头上罩着棉线帽，脸上被整条围巾包裹过去，几乎只露出双眼睛。一有客人来的时候，她就会把围巾拉下来，热情的说话。那红通通的鼻子似乎也抓紧时间呼吸。
“还早呢。我习惯了11点再走。还有大半个小时呢。”
“那阿姨小心点。我们先走了。再见。”
两人背着整整四个编织袋的衣物，往宿舍的方向走去。陈翔忍不住回头望了望还坐在那里的张阿姨，鼻子突然有点酸酸的。
“李炜，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你饿了？”李炜扭过头看他。
“饿了。”眼看要转进隔壁的巷子里，陈翔停住不走了，“走吧，我请客。”
“请什么客啊。夜宵一吃大几十又没了。”李炜继续往前走，“回去，我给你煮两包泡面，我记得还剩一个蛋。”
“我说去吃夜宵！”
陈翔猛的把手上的编织袋往地上一扔。声响大的李炜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他。


李炜身后的巷子一片黑暗，陈翔费了费力气，才能看清他的表情。他知道，那是不解的。
“李炜，我不想往前走了。累了。”他在原地蹲下，沮丧的把头埋进肩膀里。
“怎么了今天?生意不好给刺激的？没事，过年大家都回去了，没生意是正常的。”李炜拎着袋子，走到了他的跟前。
“不是这个。不关这个的事。”陈翔的声音蒙在胳膊底下，含含糊糊的听不清楚。
“那你怎么了？”李炜也蹲了下来。
“累了。不想念了，学费那么贵，读出来也不知道能做什么。还不如早点回去帮我爸看店。”
“赚钱真是辛苦啊。我还这么不知所谓的花钱。看着张阿姨，我就想到我妈，想到她是不是也那样辛苦的赚钱给我花。”
“有什么用呢？这屁学校的屁专业都是骗钱的，每年都骗我那么多钱，老子不念了。”
再接下去，就是些骂骂咧咧的脏话了，没有章法没有条理的，乱骂一通。
“起来吧，脚都蹲麻了。”李炜拉起不肯起身的陈翔，忽略掉他红肿的眼眶。
“谁说念书没用的，别给你自己懒找借口。学费有什么难的。凑凑就齐了。现在没钱，不代表你将来没钱啊。你有点志气行不行？”
“你又不是我，当然说的轻松。”
“大少爷，是啊，我活该每天陪你赚钱。”
“没人叫你陪。”陈翔一把拉开还搭在他肩膀的手。
“哎。别生气了。送你一样礼物。”李炜拉过陈翔的手，把信封按在他手上。
“什么东西？”他狐疑的拆开，手上多了一张后天回家的火车票。
“我打了好久的电话，排了一下午才买到的。春运害死人啊。”李炜抓住陈翔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
“我又没说要回家。我不准备回家的。”
“难道你还想去我家过年？我们还没到那个阶段吧。”
“你找死！”李炜贱贱的表情把陈翔逗笑了。
“傻二翔，过年哪有不回家的道理。回家好好的过个年，让你妈妈把你养胖一点，明年我们再好好奋斗。”李炜边说边搂过陈翔，还不忘捏捏那没什么肉的小蛮腰。
“谁跟你我们了。”陈翔捡起地上的编织袋，大步往前走去，“钱我再还你。”
“钱的事不急。”李炜连忙追上去：“我跟你说，晚上我的床铺特别冷，要不我把棉被搬过去一起睡。两床被子，两个人才。。。”
身边的人说话带出的气息，弄的陈翔的脖子痒痒的，又暖暖的。
前方的路即使黑暗又怎么样，陈翔隐约看到了路的尽头那依稀的灯光。
THE END


咦~
我来马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