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把时间轴的坐标回归到原点,也就是此刻所安身站立的这个空间平面上,坂本辰马坐在椅子上闭起眼睛不知为何地回想起假发那个无厘头的问题——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老了怎么办。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终究是抵不过无情的时光迈入沧海和桑田,也许认识的人也都走的走散的散,新的面孔无以复加老的面孔湮灭尘埃。那么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坂本辰马你是从宇宙回来转了性还是跟假发一样脑子被稻草塞住了,这有什么好怎么办的。”
上面那句话出自于金时。说起这件事还要追溯到那个星星多到怎么也数不完的夜晚过去差不多是四五个春秋更替之后,辰马终于在某一次回地球见到已经与自己同样改行做了万事屋的金时的时候。
那时他正在江户的街上闲逛,感叹着自己家乡真是大变样了的同时也顺便惆怅一下果真是岁月催人老。他插着口袋哼着不着调的曲子莫名感觉良好地四处张望,然后就跟所以电影里煽情的重逢画面一样,视线被中央的一点点所吸引,再推进变成定格的慢镜头,就连江户原本万年的深铅色布景也一下全都明媚靓丽了起来,辰马看着在路边捧着三杯巧克力芭菲就快乐得飞上天的金时,墨镜差点也要跌在地上,颤抖着手指支支吾吾好久的“金金金……”也没金出个所以然来。结果倒还是金时见过大场面先从这一点也不煽情感人的烂俗场景中反应过来:“金你个头啊这么久不见你是变成结巴了吗,还有不是金是银啊喂。”
就那么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坂本辰马忽然就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但他把这种冲动归结于老友阔别后的喜极而泣的微妙幸福感,于是他摘掉墨镜抹了一把干涸的眼角,一边讪笑着一边顺理成章坐在金时的身边。心中涌动着许久都没在他心中出现过的巨大满足感,像是体内有一只始终不满足现状的野兽,声嘶力竭地嘶吼,从来没有停止过的疯狂。
“真好啊金时。”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原本辰马也没有想到居然能跟许久未见的金时促膝一起闲聊度过这么久,以前也在脑海里模拟过无数次关于日后和金时假发或者晋介的久别重逢会是什么样子,开场应该要比现在轰轰烈烈得多,辰马想的是比如再见到金时,他会给他一个拥抱,还要死死地勒住他的脖子最好是让他不能顺畅地呼吸,算是弥补当时后者没有跟自己去宇宙钓星星的遗憾。怎奈现实永远都那么骨感,他从丰满的幻想中回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都不是完整的。
不过过程要比他设想的充实许多,至少没有出现陆奥在听完他的幻想后冷冷撇来的那一句“小心碰到冷场”,相反辰马倒是头一次发现除了牢骚和吐槽外他还是能跟金时拥有许多共同语言的。
关于缅怀过去的话题总是一个接着一个,从老旧的时光里挖出那些尚且还清晰的记忆再在脑海里滚过一遍,喉头吞咽着的是那些如今回想起来觉得微不足道的小事,快乐的悲伤的遗憾也好感动也罢。坐在夕阳里回忆过去的现实感非常朦胧,辰马恍恍惚惚想着金时到底是不是他上辈子认识的人,不然为什么听他说得那些话觉得那么近又那么远,明明是确凿地经历过为什么却是如何也寻不回当时的感受。
末了话题就自然而然被引到假发的那个问题,在回忆了这么久的过去之后再次被提及起来,辰马忽然就觉得沧桑感全部都冲击到了心头,所有那些关于亲人关于朋友关于家乡的各种感情像是要将他推入深渊一般排山倒海席卷而来,辰马咬文嚼字刚想要假扮诗人再伤春悲秋一番,话没出口倒先被金时一句“怎么办?坂本辰马你是从宇宙回来转了性还是跟假发一样脑子被稻草塞住了,这有什么好怎么办的”给堵了回去。他被这句话堵得噎了三秒,原本就被是吐槽是中空的大脑枝节噼里哗啦地炸开了花,半晌回路转过一圈后他豁然开朗啊哈哈哈地笑起来:“果然金时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金时啊,真的是太好了。”
同一天相差不到一小时的第二个太好了。
而被夸奖(?)的哲人依旧只是咬着勺子,红色的瞳孔中央唯一仅有是恨不得是能直接带到棺材里去的巧克力芭菲,那副偷乐的样子就像是蹦跶的耗子……不对不对,原谅辰马他还是固执地想到将他比喻成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