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像一场梦,法布雷加斯低头用双手掩住自己的脸,以防那些遮饰不了的沮丧从每一丝脸部表情中泄露出来。当他在酋长球场的草地上奔跑时,他又一次熟悉地感觉到小腿内部某一区域令他心悸地抽痛起来。他害怕那种痛,纵然他也时常耸耸肩,说伤病没什么大不了的。伟大的运动员是不可能被伤病打败的。
他的教练就坐在他身边,抿着唇一脸严肃,关注着球场上每一丝动静变化。但那眼神又似乎游离在外。一时显得极为关注,一时又显得漠不关心。
多年来,赛斯克已经习惯了在人前如此淡漠的温格,也习惯了外人所无法得知的,那些只给他的,隐秘的关爱。
法布雷加斯透过微微张开的指缝,看到温格锃亮的皮鞋在地上来回地摩擦,这是他不安的表现。他不确定温格的不安是来自他抽痛的腿还是场上渐趋沉闷的比赛。总之,他感到从心底辐散上来的失落感如潮水将他淹没。
16岁的时候,法布雷加斯拖着行李一个人从机场大厅走出来。迎接他的是冰冷的空气陌生的语言,连太阳都没有。从那时开始,他年轻的生命里,就只剩下足球了。
他的足球,他的足球,赛斯克再一次俯身掩住脸。他不是一个轻易软弱的人,可是此时此刻,他在人声鼎沸的主场,他的教练身边,只有流泪的冲动。
赛斯克,去更衣室,好吗。
他听到温格尽量压低放轻的声音,但是赛斯克仍然倔强地咬唇摇了摇头。
卢因,带赛斯克去更衣室,做点什么,让他好受些。
法布雷加斯在温格看不到的地方抿着唇苦笑了一下。他的boss永远是这样的强硬。从2003年他来到这里,每一天都是这样。要求他必须说英语,为他制定食谱,划分场上跑动区域,看录像分析比赛,对训练时的每一个细节吹毛求疵。
赛斯克向队医摆手,示意自己可以走,然后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狭长阴暗的球员通道。